服从,obedience,在权威面前,人是极弱小的存在

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有数百万犹太人遭到屠杀。将这种屠杀推向制度化并对执行状况进行检查的是 Adolf Eichmann,与其他战犯不同,他并没有受到军事法庭的审判,因为战争一结束,他就隐姓埋名逃往了南美洲。但一支专门在全世界范围抓捕逃亡纳粹近卫队士兵和军官的以色列特种部队用了 15 年的时间终于将他抓获。

他于 1961 年接受了战犯审判,被判于4个月后执行死刑。但是 Adolf Eichmann 在审判中为自己辩护说自己只是在执行上级的命令而已。对Adolf Eichmann 的抓捕、审判以及行刑的过程,在全世界各大媒体上都有报道。

曾经观摩过从众实验的阿西的弟子米尔格莱姆(Stanley Milgram)后来成为美国耶鲁大学心理学科的主教时,听说了关于 Adolf Eichmann的审判的报道。他认真研究了审判过程和犯人的辩护说辞,决定弄清楚人们对权威者的命令到底会服从到什么程度。

实验以两人一组为对象进行,研究者告诉参与者这是一个考察学习与记忆的实验,两个人通过抽签的方式分别扮演教师与学生的角色。之后两人被分别带到两个相邻的房间,互相看不见对方,但可以通过麦克风和音箱互相听见对方的声音。研究者在教师面前放置了一个操作台,台上是控制电击装置的开关,电击强度从 15V 到 450V 不等,而学生被绑在椅子上,电击裝置連接到他身上。

两个人的任务很简单,学生要记住教师念出的单词,之后教师要考察学生的记忆情况,如果学生的回答出现错误就要遭到电击的惩罚。

实验开始了。学生在一开始好像背诵得很好,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错误开始增多,教师对学生的电击惩罚从 15V 开始逐級增加,每出现一次错误就增加一级强度。渐渐地,学生开始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当电击强度达到 120V 时,学生痛得大喊大叫起来;到 150V 时,学生开始请求教师停下来;到 180V时,学生大喊:“实在受不了了,快停下!”而当电击强度增加到300V 的时候,学生的惨叫已经让人不忍听到了。从 330V 开始,学生那一边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有可能是昏厥或因心脏麻痹而休克了。

教师在这个过程中其实一样痛苦。每当听见学生的惨叫,教师就会请求研究者终止实验,这时研究者总是很坚决地表示实验一定要继续,所有后果由研究者承担。

如果你是扮演教师的那个人,你会怎么做呢?会听从研究者的命令,还是会为了参与者而果断地终止实验呢?结果是令人震惊的。参加实验的 40 人当中,没有一个人在电击强度达到300V 以前停止实验。当电击强度超过300V 时,渐渐有人提出了停止的要求,但最终有 26 人一直将电击强度增加到最高值450V。

这就是事实。扮演学生的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参与者,而是临时雇用的协助者。真正的参与者只有扮演教师的那个人而已。协助者根据指示不停地出错,而每次的电击其实都是假的,并没有真正打在协助者身上,那痛苦的声音也是事先录好的录音。实验结束后,研究者将真相告诉了参与者,但是他们仍然无法摆脱实验过程中的自责感。

如果电击强度的最高值不止 450V 会怎么样?在实验开始之前,米尔格莱姆曾在同事、大学生和成人中间做了一项调查,将实验的步骤告诉他们,并让他们预测教师会对研究者的命令服从到什么程度。大部分人认为会在 150V 左右停下来,绝对不会超过300V。不知道米尔格莱姆是否也对同事们的回答产生了从众心理,才将电击强度的最高值设为450V。然而实验结果与预测正相反,没有一个人在 300V 以前停下来。

参加这项实验的人并不是罪犯、暴力狂或想要报复社会的人,如果是的话,也许这样的结果可以用他们性格上的缺陷来解释,但是,这些人都是在学历、经济状况、智商和精神等方面全部处于正常水平的普通人。不仅是此后的多次实验,就连在其他国家进行的实验也都取得了相似的结果。

人们面对权威者的命令是如此脆弱,即便是多么有违天理的命令,也有可能去执行。我们不时听说被假冒的宗教人士骗走了全部身家的事情,与其说是被强夺去的,不如说是他们对权威的服从导致的。不知道米尔格莱姆实验的人可能会认为这些人太愚蠢,但是当他们自己真正面临这种状况时,很难说不会像这些人一样。

参加实验的人员在知道真相之后,对自己差一点真的做出这种可怕的事情仍然感到自责。因此许多心理学家批评米尔格莱姆的实验是有违伦理的,最终导致美国心理学会制定了伦理纲领。在这个实验中受到打击的人不只是参与者,由于实验之后受到各方面的批判,米尔格莱姆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他因此没能通过耶鲁大学终身教授一职的审查,之后又患上了心脏病,虽然他之后的生命维持了 20 年以上,但最终还是因为心脏病发作而离世,由此也能看出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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